公安人餐桌上的常客,你不来一筷子?

作 者 简 介

  彭慧芸,国家一级播音员,公安人民广播电台副台长、《真情放送》主持人,《豆瓣阅读》网站签约作者。

腌大蒜梗子

  在一口香旁边的巷子口儿吃酸辣粉,我拿小碟子把桌上供应的青椒丝和土豆丝夹了一些就开吃了。老公吃了几口,站起身来,用筷子够向最远的一个小菜碗,夹了一下,两下,三下。我抬头一看,他夹的是腌大蒜梗子。我友情提醒他:“一大早上的,少吃点儿这个!”他还没说话,邻座一个大爷不服气了:“这个就要早上吃,杀菌!”我婉转地说:“杀菌是不错,可这嘴里味儿太大了!”没曾想,另一个小青年拿勺一边舀一边支招:“先吃蒜,再吃面,嘴里一点味儿也没有!”


  胡说八道。我在心里说。老公看“吃蒜党”自发团结在了一起,得意地说:“你管我嘴里有没有味儿呢,反正我上班去了又熏不着你!”我做着最后的挣扎:“好歹还是注意一下形象啊!”他扔了一根最大的到嘴里,一边吧叽吧叽地嚼一边说:“要吃蒜梗子还顾什么形象!”陆续来的食客都争先恐后去大碗里抢,生怕慢了吃不着。

  公安人好像都爱吃这个。其实我对腌大蒜梗子也很喜爱,但早上不吃是节操所在。吃完后嚼口香糖都不行,那个味儿在胃里发酵以后徐徐上升,源源不断从喉咙冒进嘴里,自己都嫌弃。若是晚饭桌上有这个,那我的凶猛程度可是不亚于任何人的。有条件再喝几口牛奶,据说可以把味道分解消散。

  北方人吃生蒜头的场面我见过,要我吃,臣妾做不到。公安人也爱吃蒜,但大多要先腌制。泡菜坛子里丢几头蒜,过两天和黄瓜、苦瓜、豇豆一起捞出来,配粥是极好的。我偏爱中间那截小棒儿,嫩的可以脆脆地嚼烂,老的就咂摸出汁水再把渣吐掉。而且,泡大蒜头吃了嘴里几乎没有刺鼻的蒜味儿,这一点真是太奇异而友好了。

  大蒜梗一般不泡,直接用盐和辣椒酱暴腌,讲究一点的再拌点香油。真正暴腌,几乎刚拌就上桌吃。有晒好的大头菜,切丝一起拌了更好。大蒜梗的鲜嫩、剁辣椒的辛辣、大头菜的爽脆,活生生吊起胃口,赶紧端一碗白饭来伺候。

  暴腌的好吃,多腌些时日风味又变得不同。老人会给外出的游子用塑料密封罐装满腌好的大蒜梗,红红的辣椒酱里是青的白的小段儿,仔细一看,里面还有碧绿的细条,那是莴笋!莴笋条也好,大头菜也好,都是长在土里的菜根部分。古话有云:“食得菜根,百事可做”。人到异乡,打开腌酱菜罐子,就会提醒自己要踏踏实实干活,本本分分挣钱。十天半月后,蒜梗和莴笋越来越咸,嚼起来虽不再“卡嚓”巨响,但脆劲犹存。除了更下饭,也吃得更仔细。等到罐底最后一点蒜汁都倒出来拌了面条,才叹口气,盘算起下一次的归期。

大蒜梗好吃,蒜须也不要浪费。蒜从泥里拔出来后,每根须都被泥沙包裹,极难清洗,所以大部分主妇都会弃之不用。但有心人自会变废为宝。如果有数量可观的蒜须,就齐头割下,把裹满泥的大头不要,只留细须。这样一来,清洗就容易多了。洗净后入锅汆烫,沥水盛盘。放入青红辣椒末和盐,再把少许油烧热兜头淋下。“刺~~”一声不算太大动静的声响之后,赶紧拌拌,佐酒下饭,有滋有味。只不过这个被称“龙须”的小菜,比起蒜头蒜梗,做法要琐碎。不仅要有闲工夫,还得有闲心。

吃酸辣粉的大爷说吃大蒜梗杀菌,更像是为爱吃此物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。就像我妈多年来挂在嘴边的一样:“吃蒜梗子预防脑膜炎!”于是全家被培养得一见蒜梗子就分泌大量唾液,连我女儿也不例外,只有几岁时就和她爸争吃。

  有一天他们父女在外吃饭回来,稍一靠近我就嗅出异常。我问女儿晚上是不是有腌大蒜梗子,她说没有。我说不可能,这蒜味儿哪瞒得过我!她爸想了想说,确实没有这个菜,但农家小炒肉里有很多半生的蒜梗子,全被她一个人择出来吃了……